想当“鲸鱼精神病医生”的特朗普，可能会破坏海洋保护以及海上风电等领域取得的进展。  

唐纳德·特朗普就任美国第47任总统，他在海洋问题上的观点非常强硬。

他声称，海平面上升将创造“更多滨海资产”；海上风电场是一个丑陋的祸害；加州水资源短缺是由于要努力保护“根本毫无价值的鱼类”。 

1月20日重返白宫后，特朗普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世界，而其对海洋的影响令一些科学家和活动人士深感担忧。

“未来四年，我们不得不采取大量防御措施，努力保护我们已有的法律。”绿色和平美国办公室的海洋活动主管约翰·霍斯瓦尔（John Hocevar）说。

特朗普向来不把气候变化的潜在危害当回事，甚至有时还会质疑它的真实性。全球温室气体减排以及缓解业已造成的危害迟迟难以取得进展，而特朗普的态度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全球变暖是破坏海洋的主要因素。创纪录的高温已经造成珊瑚礁大规模白化、海冰消失、海洋酸化并引发环境和经济危害等影响。美国是全球第二大温室气体污染国，其政府如果不愿意减缓气候变化，这对全球海洋而言将是一个可怕的消息。

然而，特朗普在海洋问题上的态度是否连贯这件事本身就难以判断。

“特朗普政府要是有个海洋战略，那我会非常惊讶。他们似乎更有可能采取一种横冲直撞的、以意识形态为主导的、亲商业的方法，这将对其他一切产生难以预测、摇摆不定的影响。” 霍斯瓦尔说。

  特朗普的海洋记录

2017年至2021年，共和党人特朗普在他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内，废除了前任民主党总统奥巴马制定的国家海洋政策。这引起了一些专家的愤怒。他们认为此举把海洋的经济利用置于保护之上。去年，一份研究奥巴马和特朗普两任总统任期内政府海洋政策的报告指出，特朗普取消了奥巴马建立的7个执行海洋政策的“关键联邦实体”，并转而将重心放在“经济增长、能源生产和国家安全”上。

2017年，特朗普在“国家海洋月”（National Ocean Month）公告中承认“利用海洋对国家安全和繁荣的重要性”。他在第二个任期内可能同样会以此为重。特朗普还表示，他将撤销拜登刚刚签署的一项新的石油天然气开采租赁禁令，该禁令适用于美国大部分海域。与此同时，一些渔民对特朗普的回归表示欢迎，称他们希望特朗普能允许他们再次在保护区开展捕捞作业。

在华盛顿大学杰克逊国际研究学院（Jackso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研究海洋政策的帕特里克·克里斯蒂（Patrick Christie）称：“很明显，特朗普政府上台后，会加大力度推进海洋空间私有化。环保非政府组织将不得不与私营部门的利益更加紧密地合作，尤其是在可再生能源、近海、公海等领域。”

强调海上风电破坏了海洋的美丽风景是特朗普在海洋议题上最重视的事项。在11月大选前不久的一次采访中，特朗普曾表示“没有比（海上风电）更丑的了”，并承诺要禁止开发新的海上风电项目。

克里斯蒂观察到，2017年特朗普首次就任总统以来，美国在可再生能源问题上的立场已经发生了变化。如今，这些技术为私营部门提供了大量的收入和就业机会，其中许多集中在得克萨斯州等共和党大本营。克里斯蒂预测，这些人可能会“要求特朗普以更加务实的态度看待可再生能源在经济中的地位”。

   “解除气候变化预警”

特朗普还曾经暗示海上风电正在杀死鲸鱼。他在接受播客乔·罗根（Joe Rogan）的采访时称：“我想成为一名鲸鱼精神病医生……（海上风力涡轮机）把鲸鱼都逼疯了。”

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简称NOAA）表示，“大型鲸鱼的死亡与海上风电活动之间不存在已知联系”。权威科学家称，船只撞击是导致北美地区鲸鱼，尤其是濒临灭绝的北大西洋露脊鲸非自然死亡的主要原因。

但特朗普可能不太会在意NOAA怎么说。海洋研究人员最担心的一点是，特朗普政府会毁掉这个机构，而NOAA雇佣了数千名科学家，收集的数据对了解天气、渔业和气候至关重要。

共和党人主导的“2025计划（Project 2025）”宣言为特朗普提供了一系列政策备选方案，其中称 “应解散NOAA，取消其许多职能，将其移交给其他机构、对其进行私有化、或者将其置于各州和地区的控制之下”。撰写该宣言的托马斯·吉尔曼（Thomas Gilman）曾在特朗普首个任期期间在商务部任职，也就是NOAA的上级部门。“2025计划”还称NOAA及其下属办公室是“气候变化预警行业的主要驱动力之一”。

“2025计划”与特朗普的许多支持者以及他第一次任期内的工作人员有关。虽然特朗普本人和该计划保持距离，但他任命了该计划的几位成员加入自己团队。

NOAA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就面临重大挑战。该部门当时因为声称特朗普关于飓风可能袭击阿拉巴马州的说法缺乏证据，而卷入了“记号笔门（Sharpiegate）”的争议（特朗普用一个记号笔在地图上修改了飓风的路线，被称为记号笔门）。

克雷格·麦克莱恩（Craig McLean）时任NOAA高层领导。他要求特朗普任命的该机构官员承认其科学诚信政策，却被解除了代理首席科学家的职务，不过仍保留了研究主管的身份。

麦克莱恩接受对话地球采访时表示：“鉴于特朗普上一任期内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他对气候科学、气候变化、以及全球变暖的人为因素持否定态度，他再次担任美国总统后，我对联邦政府科学自由的前景深感担忧。”

“对科学界和联邦政府雇员来说，这将是一次混乱且令人不安的经历，需要强有力的联邦领导人站出来捍卫他们的雇员、原则和法律。”

   影响未来的海洋 

许多与海洋相关的政策都可能取决于谁在政府任职。

特朗普已经提名霍华德·卢特尼克（Howard Lutnick）担任商务部长，负责监管NOAA。卢特尼克是金融服务公司康泰纳仕（Cantor Fitzgerald）的首席执行官，他很少公开谈论这一海洋机构。特朗普还提名深海采矿的坚定支持者埃利斯·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出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打算采集海底锰矿的加拿大金属公司TMC（The Metals Company）称斯特凡尼克是“采矿的坚定支持者”。

很多东西都将取决于特朗普及其任命的官员在未来几年内的行动，他们作出的决定将对海洋产生影响，而这些影响将不仅限于美国领海。

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执政，美国都不愿意加入国际协议。例如，美国尚未批准已有数十年历史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而且被认为也不太可能批准新的《公海条约》。签署国际协议需要获得参议院三分之二议员的批准，而特朗普所在的共和党目前控制着参议院。

美国在这些国际协议的谈判中历来扮演着重要角色。然而，自去年11月大选以来，在应对气候变化和减少塑料污染的全球努力中，美国发挥的领导作用有所减弱。观察人士指出，预计特朗普政府将对国际环境协议采取对立立场，因此人们会认为参与谈判的美国代表缺乏合法性。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退出了《巴黎协定》，虽然2021年这个决定被拜登推翻，但他在第二个任期内会再次做出同样的行为。

麦克莱恩对特朗普担任总统的影响深有体会，他预计这届政府将会放弃之前的国际参与形式。

麦克莱恩说：“几十年来，无论哪个政党执政，在海洋政策上的态度都是美国应该成为全球海洋科学的共同领导者，要制定对全球海洋健康有益的明智政策，而特朗普在这方面将扮演与其前任截然不同的角色。这次大选或许会迅速扭转之前几十年的态势。” 

本文首发于对话地球网站。

■ 丹尼尔·克雷西（Daniel Cressey），对话地球海洋编辑，常驻伦敦，2024年加入对话地球。在此之前，丹尼尔曾在《自然》（Nature）、(Research Professional News) 等刊物担任了20多年的记者。他拥有化学、科学史和新闻学专业的学位。他在对话地球负责的领域包括渔业、海洋保护与保护区、塑料和其他海洋污染物、气候变化与海洋酸化，以及海洋治理和海洋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