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2014

本 杰维

环保人士称，美国与日本、马来西亚和越南等太平洋国家之间的贸易协定未能对非法伐木、濒危野生动物贸易以及过度捕鱼进行约束。

经过历时四年、长达十九轮的闭门谈判，一项名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的大规模自由贸易协定正悄然成形。

上个月，维基解密组织披露了TPP协议“环境章节”的一个版本。在此之前，已有多个章节的内容被公布。

各国准备于本月稍晚时候启动下一轮谈判，但环保人士指出，协议中与环境保护有关的条款标准过低且缺乏可行性。

塞拉俱乐部负责人贸易项目主管伊拉娜·所罗门表示：“我们对环境章节的现有条文极度失望。该章节要求标准过低，与2007年乔治·W·布什政府制定的贸易协定相比有很大退步。”

贸易协定

这项参与国家众多的贸易协定涵盖了全球近四成的国内生产总值以及整整三分之一的全球贸易。

波士顿大学全球经济治理计划联合总监、《自由贸易与环境》一书作者凯文·加拉格尔认为，TPP一旦签署将是“世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南北贸易协定”。

目前正在谈判的协定设计十二个太平洋沿岸国家——澳大利亚、文莱、智利、日本、马来西亚、新西兰、秘鲁、新加坡、越南、加拿大、墨西哥、美国——并被美国国内视为奥巴马总统“重返亚洲”外交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

TPP协定还被认为代表了奥巴马在2009年首次就贸易问题讲话时提到的“富有雄心的、21世纪的贸易协定”，把劳动权益和环境保护放在首位。

批评人士指出，披露的TPP协定版本在环境保护方面十分不足，实际上与美国此前一项重要国内贸易政策相比不仅有所退步，甚至是背道而驰。

2007年，时任总统的乔治·W·布什与国会签订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协议，宣告了一个具有环境意识的自由贸易新时代的到来。所罗门表示，2007年5月的协议规定“所有美国自由贸易协定都应该包含一个环境章节，该章节不应仅仅是意向性的，而应与协定中的其他商务章节一样具有法律上的可执行性和约束力。”

所罗门说，协定条款中的环境章节十分重要，因为“在贸易随着自贸协定不断发展的情况下，森林、野生动物和鱼类等自然资源的保护往往会受到负面影响。”

历史上，环境保护的有关条款都单列在另外一份不具约束力的、意向性附加文件中，没有任何执行措施。北美自贸协定（NAFTA）即是如此。2007年5月的协议保证了环境条款将写入贸易协定正文。

2007年5月的协议还规定，各国在贸易活动中均必须遵守本国环境法规，并必须履行其在诸如蒙特利尔臭氧公约等多边环境协定中作出的承诺。

世界自然基金会负责贸易事务的高级政策官员瓦妮莎·迪克认为，TPP让美国回到了2007年前。迪克解释说，如果一个国家投诉另一个国家违反协定规定，“那么双方协商决定一个都可接受的‘行动计划’。协定的内容到此就结束了。协定中提到要拟定一份最终报告，但并未提及追索权。”

迪克说：“完全的可执行性意味着在此之后还应该有进一步的动作……最极端的就是制裁。”

非法伐木、野生动物贸易和过度捕鱼

TPP环境章节的初衷在于解决亚太地区生态保护中与贸易有关的核心问题。在对披露文本联合发表的回应中，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塞拉俱乐部和世界自然基金会指出三个主要的问题。

首先，非法伐木在许多TPP国家极其猖獗，而已经披露的协定文本在遏制非法砍伐的木材贸易方面规定极少。

第二，野生动物非法贸易问题十分严重。所罗门列举了犀牛角和虎皮：这两种制品都受到国际濒危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保护，却仍然在各国之间频繁地交易。环境倡议人士认为，TPP应该引入更严格地执行有关法律的措施。

最后，环保组织认为TPP在遏制非法捕鱼方面无所作为；而考虑到参与谈判的国家渔业资源产量占全球三分之一，这一疏忽将带来严重的后果。“（很多参与谈判的国家）渔业资源压力极大，”所罗门表示，“而且其中一些国家提供的补助使过度捕鱼更加恶化。”生态保护倡议人士还希望协定中加入禁绝采割鲨鱼鳍的行为。

所罗门认为，虽然协定中提到了上述生态保护的挑战，但“所有本应保护森林、野生动物和鱼类等资源的条款都充斥着诸如‘应尽力’、‘应尝试’之类的含混语句，实际上毫无意义。”

迪克担心，在缺乏目标高远且完全可执行的义务情况下，各国在远期可能会受害。“一个目标高远且完全可执行的环境章节其实是符合所有国家利益的。它对美国有利，对越南有利，对智利有利。归根结底，资源稀缺是不利于经济发展的。”

所罗门警告说，除了环境章节的文本之外，环境保护还面临着其他的坏消息。她指出，2012年公之于众的投资章节包括允许外国企业就减少其收益或投资价值的法律和政策起诉政府的条款。所罗门解释说：“类似的语言在NAFTA协定中就曾出现，并且曾被埃克森美孚、雪佛龙和嘉吉等巨头用来挑战公共利益和环保政策。”她列举了美国能源企业孤松资源近期的一个例子：该企业引述NAFTA法案起诉加拿大政府叫停液压破裂作业，要求获得2.5亿美元赔偿。

由于协定中的其他条款，TPP还依法要求美国自动许可对包括世界最大的天然气进口国日本在内的所有签约国的全部天然气出口。这项在美国国内鲜为人知的规定将阻碍能源部履行审核天然气出口贸易的法定责任。

美国自称被迫妥协

对于部分环保人士的批评，奥巴马政府做出了回应。美国贸易代表迈克尔·弗罗曼在一篇博文中写道，“保护环境是美国的核心价值。我们将坚持在TPP协定中加入一个富有活力和完全可执行力的环境章节的立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所罗门看来，美国进入协定谈判时的立场确实堪称雄心勃勃。她说，和谈判文件一起公开的补充报告“的确表明，美国当初提出的确实是一份更强有力的草案。”但当其他国家要求美国在环境问题立场上进行让步的时候，美国没有挺住。

“协定文本表明美国并未坚持，”加拉格尔说。加拉格尔曾在奥巴马总统的贸易问题顾问委员会中任职，自称“对有关谈判十分熟悉”。

“对于这些国家来说，一个关键问题是避免金融危机，”加拉格尔说。“如果（美国）可以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保证，那么他们肯定会很乐意接受环境条款。”

加拉格尔相信，随着中国在东盟自贸区问题上进一步发力，奥巴马政府现在希望TPP尽快达成。“美国努力想让TPP成为其在亚洲的一个立足点，从而形成足以制衡中国的力量。”

虽然相关国家此前已多次错过谈判的截止期限，但奥巴马总统近日表示他希望在今年完成谈判。协定可能会在今年四月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期间达成。